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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了

2018年11月2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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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版:副刊
2018年11月23日

父亲的手扶拖拉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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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成红

周末到了,我自豪地驾驶刚刚买来的轿车,从城里回到阔别已久的乡下老家。当我闲下空来,信步走进老屋后的储物间,又一次看到那辆熟悉的手扶拖拉机。它机身斑驳,手柄破损,一股异样的情感电流瞬时溢满全身。

横卧在眼前的这辆手扶拖拉机,它承载着已故老父亲在农埂上奋斗的翻身梦,也承载着我的烂漫的少年梦,青春梦。

我小时候在乡下上学,父亲、母亲和乡亲们都是在农田上牛耕人种,以最原始的方式进行耕作劳动。此后有一天,村里忽然开进一辆手扶拖拉机,我们小孩子都跑出来,围着看。后来得知是一个村干部弄来的,而且这位干部还时常载着自己的孩子去上学,看着这一切,我们一个个都羡慕得要死。

我们每天上学,都要跑到七八里外的城东学校去,看见别人搭乘拖拉机,即便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被颠簸得前伏后仰,也觉得是很荣光的事。整个初中期间,我只撘乘过一次。那是一个早晨,我正独自行走在上学的路上,忽然看见那辆熟悉而又陌生的拖拉机停靠在路边,那个村干部忽然招呼我上去,我犹豫了一下,就爬上去了。他威武地端坐在机头正中,他的儿子和侄子坐在机前,我在后头紧紧抓着护栏,心里紧张而又激动,看着旁边路过的同学,却又立刻矜持起来。

回家后,我很骄傲地把这件事告诉父亲。父亲默默听完,只说了一句话:“好好读书,不要怕吃苦!”

那是八十年代的初期,正是土地包产到户的头几年。每到春种秋收时节,母亲天不亮就下地去忙了,父亲或早起耕地,或弓着腰挑着担子,来来回回穿梭在农田和打谷场之间。父亲是上过初小的“文化人”,又兼着我家距车站较近,就和母亲商量,在农忙之余做点小生意。每天父亲去赶集贩卖,回来都会坐在草屋破旧的木窗下点数那几张握得皱巴巴的纸币,有时也会抬起头看着远处那辆耀眼的拖拉机出神。母亲则在车站的对过用一只破旧的大油筒支起一个简易的土灶,灶上煮着面条、水饺。车站来往的乘客们等车等急了,就会走过来,花几角钱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或水饺。一个冬季下来,母亲也小有收益。

直到九十年代初期,父亲了解到土地承包几十年不变的政策后,想到自己承包的土地虽然不多,但年龄越来越大了,眼看着周边越来越多的农户陆续买了拖拉机,要强的父亲就动了心思:这“铁牛”只喝油,不吃草,爬沟越埂方便灵巧,既可以打谷、耕地,,又能拖货载人,的确很实用。可是,一辆手扶拖拉机要几千元,父母一年忙到头,除去我们姊妹的学费和生活开支,还是没有多少结余。正当父亲为钱发愁的时候,恰巧赶上国家鼓励机械化耕种,信用社对用于购买拖拉机的贷款有很大的政策优惠。父亲一狠心,卖了老弱的耕牛,又贷了部分款,一辆崭新的手扶拖拉机终于开进了家门。父亲开拖拉机进门的那天,我正好也在家。父亲显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欣喜,双手在蓝黑色的车把上摩挲着,那情形似乎比抚摸他的孩子们,还要深情些。于是,这台拖拉机就成了父亲的肩,父亲的手,父亲的脚,成了父亲最亲密的伙伴,最敞亮的微笑和最真挚的骄傲。

父亲自豪地开着这辆拖拉机在村前的土路上进进出出,不仅为我家盖起了四间砖瓦房,担起全家的主要劳务,而且在我结婚时为我解决了急难,这是事先谁也不曾想到的。

我师范毕业后,到一乡镇中学任教。不久,我要结婚了,公公家里租赁一辆面包车作为婚车,然而天公不作美,结婚的头一天下了一场透心雨,面包车停在泥泞的土路上不敢前行,这下可把大家愁坏了。

父亲急得从屋前转到屋后,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辆手扶拖拉机上……他顿时登上机座,蹬闸打火,双手握着车把,喊着说坐上吧闺女,老爸就当一回送嫁人吧。于是他高高地昂着头,笔直地挺立腰杆,我穿着鲜艳的礼服坐在父亲的身后,也骄傲地仰着头——这是我父亲的拖拉机,我坐着我父亲的拖拉机出嫁了!忽地又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坐别人家拖拉机的紧张和激动,心里涌动出说不清的酸和甜。

啊!陈旧而又熟悉的手扶拖拉机啊,虽然你比起现在遍地奔驰的轿车来说,早已成为落后的代名词,但是你曾经是我父亲那一辈农田劳动者奋斗不息的梦想,也曾经是那一辈父亲送给儿女的自豪和骄傲。我怎么能忘记你呢?,我会永远牢记和继承蕴含在你身上的奋斗和开拓精神,紧紧地跟着党和国家继续改革开放的步伐,去创造一代又一代人朝思梦想的改革梦,致富梦,创业梦,以此来告慰我那曾经不息奋斗的伟大父辈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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