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锅巴饭

范振巧

先生每次去饭店必点一盘锅巴，椒盐锅巴、三鲜锅巴、蛋黄焗锅巴……他边吃边说：“还是怀念咱妈做的柴锅里的锅巴。”

用土灶台做饭如今在农村老家都很少见了，现代化家电充斥着厨房。不过，由于我家先生喜欢吃柴锅烧的饭菜，只要我们回乡，母亲便会启用尘封已久的土灶台做一顿丰盛的农家饭菜。

于是，每逢周末便携夫挈女回老家看望父母，在路口便能看见我家的烟囱飘出的缕缕白烟，走进家门，只听锅铲在闲置多日的大铁锅里互相配合着奏乐，氤氲的土灶台散发出阵阵菜香，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。“快过来添柴火。”母亲招呼我过去。我嘴里嘟囔着：“我又不爱吃锅巴，干嘛让我烧火呀，谁爱吃你让谁来嘛。”母亲作势要来打我，我朝她做一个鬼脸。先生立马过来说：“让我来，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。”他一屁股坐在灶台后的小凳子上，熟练地添加柴火。灶膛里闪耀着奇妙的红光，映在他微红而认真的脸庞上。烟囱里飘出缕缕炊烟，缓慢地升腾，灶膛里炙热的火焰正在成全柴锅里的食物。

农家人做饭一般都是用自家田地里种的大米，往柴锅里添米注水，先用大火把水收干，揭开锅盖，沿着锅的四周淋上自家磨的菜籽油，锅里的米饭瞬间哼起小曲，棉花枝在灶膛里尽情燃烧，米饭因淋上油在铁锅里滋滋飘出香味，这时候火候可得掌握好，灶膛里需用小火慢慢焖，常揭开锅盖看看，鼻子还得灵敏，一旦闻见糊味，得立刻把灶膛里的火灭掉。待焖到锅巴的香味四溢时，打开锅盖把上面的米饭盛出来，锅里留下一个完整的锅巴，再顺着锅巴的外围轻轻地铲，一个完整的和锅形状一样的金黄色的锅巴呈现在眼前了。锅巴真香，每一口都散发着稻米和菜油混合的清香，香脆可口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。要是再配上一盘自家种的春韭菜，那真是一顿完美的午餐，任一桌饕餮盛宴也不想换。吃完午饭，一家人在门口看着我的女儿和小狗玩耍，门口的桃树抽出的新的枝丫。这顿午饭是用自己家的柴火焖出来的，也是一家人相互配合做出来的，饱含着家人真切的感情。

回城的路上，我突然闻见一股锅巴的清香，原来是母亲趁我们不注意，把剩下的锅巴打包悄悄塞进车里了……